托,更是伤身,”他转身从紫檀木匣中取出一卷明黄帛书,“大行皇帝临终前曾嘱,托孤老臣当享尊荣。今上虽年幼,亦知恩义,今特加赵阁老太傅衔,御赐鹤纹马车一辆,准荣归故里。”
赵志皋浑浊的老眼泛起泪光,颤巍巍跪地接旨。待司礼监宣罢恩诏,他忽从袖中抽出一卷书册:“此乃老臣所著《大学浅义》,今不揣冒昧,愿呈陛下以明圣学。另……”他压低声音,“沈蛟门虽罪不可恕,然其门生故吏遍及朝野,元辅处置时还当以稳为上。”
高务实颔首不语,目送老臣佝偻背影蹒跚离去。檐角铜铃轻响,惊起栖在文华殿脊兽上的寒鸦,扑棱棱掠过三重丹陛。
不多时,武英殿大学士周咏亦来陛辞。这位多年来被外界戏称“举手阁老”的武英殿大学士捧着御赐的《大诰》,声音依旧洪亮:“老臣此去,定将圣谕刻在周氏祠堂,教子孙世代铭记皇恩。”
说到此处,他忽然转向高务实,“元辅,临别在即,老夫有一言,不知当讲不当讲……”
“周阁老请讲。”
“乞请元辅勿学霍光。”周咏的笏板重重磕在金砖上,“当今圣上虽幼,然天资聪颖,元辅当效法周公,以传正名于万世。”
高务实颇为诧异,想不到周咏这么多年来对自己从无悖逆,临别前居然敢“斗胆直言”一回。不过他也并不在意,点头道:“我受三朝隆恩,此正心之所愿。”
暖阁内,小皇帝正伏案描红,闻声偏头问道:“亚父,周先生也要走吗?”高务实走过去,轻抚幼主的瓜皮帽儿:“陛下,老臣功成身退,方显朝廷恩义。”言罢取过周咏的象牙笏板,亲手系上杏黄流苏,代皇帝下达谕旨:“加太傅,赐蟒服一袭、鹤纹马车一辆,准荣归故里。”
与此同时,沈一贯仍在自己府中“革职候勘”,这位原文华殿大学士刚刚整理完他的《喙鸣轩诗集》。当锦衣卫破门而入时,他正对着院前牌匾上的“知行合一”四字发呆。
“沈阁老,下官奉旨拿人。”骆思恭的绣春刀在阳光下泛着冷光。
沈一贯忽然大笑,将桌上墨迹未干的《自劾疏》掷向火盆,叹息一声:“三十年心血,终成画饼!”他强自镇定,却仍抓住骆思恭的衣袖,“卫帅可还记得,万历二十一年时,令堂的墓志铭是谁为你写的?”
骆思恭不为所动,反而眼疾手快将《自劾疏》从火中抢出:“沈阁老,此疏还是让下官带回内阁较为妥当。”然后顺手将冒着青烟的疏本在桌上拍熄,摊开来检查了几眼。
沈一贯看着疏中自承“门生故吏,多行不法”八字,突然露出一丝自嘲:“好个‘多行不法’!只是不知,这法究竟是圣上之法,还是他高元辅之法?”
“带走!”骆思恭的绣春刀虽未出鞘,但却飞快抵住沈一贯的咽喉,低声道:“事已至此,若不想牵连阖族上下,下官建议沈阁老还是慎言为上。”
待到次日,都察院左都御史萧大亨率十三道御史联名弹劾沈一贯。奏疏列举十二大罪,尤以“纵容门生钱梦皋私调宁前兵马进驻通州窥视神京”、“隐匿郑国泰往来书信、密会李文进”为最重。
高务实端坐文华殿,看着昔日政敌跪在丹墀之下,蟒袍玉带尽去,唯余素服麻履。
“沈蛟门,”高务实轻叩案上密匣,“前年你派人往新郑所图何事,你我皆知。我以朝廷大局为重,将如此深仇大恨压下不发,期望你能迷途知返,却不料……”
高务实说到此处,轻叹一声,不待沈一贯回答,忽地展开匣中黄绫,“今上仁德,念你辅佐经年,只着褫夺本兼各职,发还鄞县故里。望你在有生之年闭门思过,莫要再负圣恩。”
沈一贯猛然抬头,见那黄绫末端赫然盖着皇帝之宝,喉头滚动半晌,终是重重叩首:“罪臣……谢陛
本章未完,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.........